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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画大师吴建柱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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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5-10 19:05:4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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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画大师吴建柱
     吴建柱,高级工艺美术师,首创了各种书体入壶,使其内画鼻烟壶由工艺品升格为艺术品。两件作品被故宫博物院收藏,被专家称为“中国内书第一人”。一九四五年生于博山,十四岁便进入博山美术琉璃厂学习内画,是“鲁派”内画二代传人薛京万先生的关门弟子。

    鼻烟壶是舶来品,洋人吸食鼻烟的器具。鼻烟壶登陆中国,情形为之一变,实用变成了把玩。把玩是东方文化独有的情趣,更是能力。大清嘉庆年间,自从傅甘桓以水晶料器取代珠玉牙瓷首创内画鼻烟壶,迄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。料器就是琉璃。外乡说琉璃,京城叫料器。而我的家乡山东博山,隋唐元明清代皆称颜神,康熙帝师孙廷铨又称颜山,是明清两代中国琉璃的制造中心。康熙《益都县志》记载:“其器用淄砚、琉璃、瓷器,颜神镇居民独擅其能,镇土瘠确,而民无冻馁者以此。”博山鼻烟壶以及吴建柱内画艺术在其发展史上居于何种位置,是我很早就想厘清的一个课题抑或夙愿。我结识李克昌先生为时不晚,只是先生去国离乡,远居澳洲,音信渐疏,幸好与吴建柱先生的交往延续了下来,使我不时有机会观察博山内画鼻烟壶的气息和走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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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园风味(1996年故宫博物院收藏)
    李克昌、张广庆、孙即杰、吴建柱、王孝诚、张广忠、王继泉、文向君都是博山人引为骄傲的“鲁派”第三代内画大家。他们中的每一位,又都是我所景仰的前辈乡贤,不论乱世盛世,他们都寂寞一隅,为自己心仪的艺术躬耕不辍,是值得家乡敬重和铭记的出色艺人。
    到了清朝光绪年间,北京的周乐元承传了傅甘桓,与马少宣、叶仲三等人形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内画家群体,便是“京派”。京城与博山在明清两代琉璃生产协作史上过从甚密,犹如“前店后厂”。乾隆《博山县志•孙延寿传》说:“家自洪武时隶籍内廷班匠事,故世执琉璃青帘。”青帘就是琉璃制品中最为高档清雅的一种,此处泛指琉璃。颜神镇孙氏家族,世为明代宫廷二十四衙门中的“内官监”管辖,成为内廷琉璃班匠,在颜神镇监造琉璃产品供朝廷使用。如果说江西景德镇的浮梁瓷局是御窑官窑,那么将博山孙氏家族的琉璃大炉称之为明清“琉璃官窑”实不为过。入清,朝廷虽不久即裁并了“内官监”,宫廷内务府造办处的御用工匠却多取用自博山。论琉璃制造,四海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博山一样,与明清宫廷有着如此亲近的血缘关系。
    清光绪十六年,一位叫王凤诰的博山人,以行贩琉璃料器之便,自京城将内画技艺带回博山。民间画师毕荣九、薛向都、孙坦普几位先辈很快注入了自己的特点,遂成“鲁派”始祖,形成与“京派”的双峰对峙。到毕怀远、薛京万、张文堂、孙雪村诸先生时,“鲁派”传人已是第二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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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荣九内画作品(王冬先生提供)
    有史料为证——中华民国二十三年五月上海交通大学编行《交大季刊》第十三期科学号谢惠《山东博山玻璃工业概况》云: “查内画之业发轫于逊清光绪时,是时北平周乐元氏,颇负盛名。周氏故后,冯少轩氏继之。博山有料客王东海者,贩货赴平,因交易而识冯氏,遂得其真传。回博后,授其艺于毕荣九,毕氏又授予张文堂及袁益三二氏……今王袁诸人,相继物故,而博山之能内画者,有梁文焕,赵心如,张子祥,辛西园,王如亭,孙雪村,及薛禄万诸氏。”
      1959年4月,14岁的吴建柱进博山琉璃厂内画组学习内画。时间不长,吴建柱就在自己心中确立了内画艺术的偶像,那就是马少宣。壶里写字受竹笔限制,马先生只能写楷,写不了行,草。竹笔含墨量有限,使得笔画不能连贯,不能体现用笔,但马先生的恭楷结体非常严谨。纸上没有十分,出不来壶里的七分。这些奥妙不书写的人根本无从体会。
    吴建柱独钟马少宣决非心血来潮。起因得从吴建柱的父亲吴金庭说起。就在吴建柱将要踏进内画艺术门槛的时候,父亲郑重地告诉他,学好内画,需要书画双修,务必要学好写字,一定不要学成个工匠。当时的内画老师,都不会写字,更不主张书写,壶中故不题款,理由很简单,外国人不识中国字,多此一举。张文堂几乎不写,薛京万不写,当时成就最大的张雪村也基本不写。老师们送给京剧名旦尚小云的内画壶,得叫吴建柱这个学员往壶上代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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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荣九内画作品(王冬先生提供)
    父亲之所以能够给吴建柱一个受用终生的告诫,得益于吴老先生的文化和眼界。吴金庭先生是民国时期的小学教员,曾经在夏家庄、西河、税务街、韩家窝当过老师,在夏家庄时还任过校长。五十年代初,学校的学生一放假,教育当局不许教员们回家,得去“受训”。因为凡是识字的教员都是国民党时期过来的,可利用而不可重用,而工农干部又没有文化,依赖这些教员又不能相信这些教员,便利用假期为其“洗脑”,以图使其脱胎换骨。吴金庭先生的侄子,吴建柱大伯家的长兄吴树生,与博山革命先驱张敬焘一世革命,成立中共博山支部的时候就是其中的积极分子。日本占领时期被捕,吴氏家族举家沦为“匪属”。伪博山县颜山镇公所的人员说,“五家连坐”没人跟你们“匪属”家连,总也不是个办法,家里得出个人到镇上帮忙,尽尽义务,不然谁敢跟你们家“连坐”?吴建柱的大伯心智恍惚,二伯没有文化,只有父亲识字,为了全家人的生计,就去镇公所当了会计,后擢升为副保长,感觉虽说事出有因,堂堂一介文化人为伪政府跑腿效力,总有气节不保之嫌,前后干了47天伪差以后,便毅然去职,在逃反的时候随难民去了济南。大概在1955年,已经预感到政治气候波诡云谲的吴老先生,在教员职位上又一次辞职不干了,先是在家炸油条,后又推磨卖豆浆,养活着吴建柱姊妹仨人。
    特殊的命运和遭际,赋予了吴老先生在当时就超凡脱俗的见地。吴建柱至今还清晰地记得父亲给他讲过的两个人物故事。
    西冶街有个北胡同,北胡同有个举人叫徐春台,才学一流怀才不遇,举人以后屡考不第,一气之下跑到家族墓田挖了个坟坑把自己埋上。他刚直不阿,净为人请命,打官司说公话,与其他名流不同政见常常对簿公堂。父亲还敬佩一个淄博六中的老师叫亓竹溪(音),才情出众。1946年4月8日,叶挺、王若飞、博古、邓发等中共重要领导人自重庆飞返延安,在山西兴县黑茶山遭遇空难,举国震惊。鲁中军区党政机关及淄博党政军民数万人集会追悼,集会组织者事先约集众多文人墨客撰写挽联,经淄博特区专员公署裁定,唯亓竹溪胜出中选。
    吴老先生还在日常生活中垂范后人。他为人诚笃忠厚,颇为远近邻里敬重。每有纠纷,或家务或房产闹了饥荒都来找父亲说事。需要向上条陈的就亲笔秉公书写,法院、公安部门的公务员都说,吴老先生的文字写得清楚说得明白,一看就是他的手笔。逢年过节,对联,龙灯,花灯,大字小字都敢写。父亲的毛笔字很好,曾经为吴建柱手抄过厚厚一大本法帖,让他比着练习。父亲的所作所为和讲给吴建柱的人物故事,无非要吴建柱永远不甘落后,轻易不向命运屈服,要学习,要有文化,有文化才能有眼光,有文化有眼光才能担当。
    借助于父亲的秘笈指点,吴建柱一眼就盯上了马少宣
    烟壶里写字,从马少宣开始。他的欧楷遒劲挺拔,齐整秀气,几无破绽。马少宣内画的别开生面,就在于他把中国几千年来诗书画一体的绘画传统,很好地熔铸在方寸之间,他的烟壶在卖价上一路坚挺便不再奇怪。
    吴建柱加盟“鲁派”之初,便对自己一生的艺术追求有了一个难能可贵的定向,接下来,吴建柱穷其一生,始终不渝地朝着这个方向进取。不少人在这一过程中,充当了吴建柱的“贵人”。淄博瓷厂有位毕成彦,毕龙九老先生的长孙,其叔与一代著名画家李左泉先生一世,他也跟李左泉共过事。他的两个叔叔,还有瓷厂彩绘组的负责人蒋庸夫,知道毕成彦没有文化,叫他来到淄博瓷厂学着画点窑货。1959年,淄博瓷厂来博山求援,生产国庆10周年庆典专用陶瓷,博山文化馆推荐了孙心如和昃如川。毕成彦就是在此期间与孙心如熟稔。当时的政治空气已经相当怪异,出于对政治物候的恐惧,又让毕成彦回了博山,在琉璃厂内画组工作,画些宫灯上的、桌子上摆的屏风的铺丝画,也画点花瓶。孙心如对政治尚有敏感,一过节便以家中老母需要供养为由,全身而退。昃老先生留在瓷厂,“四清”时所谓的历史问题被重新提起,饱受磨难。逃过一劫的孙心如,就是这样通过毕成彦引荐成为吴建柱的启蒙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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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阳楼记
    孙心如先生写隶,吴建柱就从隶下手。孙心如说从隶开始可以,以后还得学楷。写了,一星期送给孙先生看一次,孙先生谦恭热情,擅奖掖后学。经毕成彦引荐的年轻人有十来个,个个备受孙先生喜爱,学到后来,往孙先生家跑动的只剩了吴建柱一个。可惜这样的机缘没有多久,几年以后,先生罹患中风,说话做事已不方便,不久辞别人世。
    一晃进入七十年代,吴建柱受命到市里筹备农业学大寨画展,来回跑张店,一跑就是九个月。在张店期间常去图书馆,看见一份日文版的《人民中国》,登出一幅楷书,作者沈觐寿。作品精美之至,吴建柱为之倾倒。以后在报刊上每看到沈氏书法就剪下保留,仔细揣摩。参悟中吴建柱渐渐明白,沈的字是即学颜又学褚,胖学顏瘦学褚,而把褚与颜、胖与瘦结合得那么好,忒不简单。从那以后,吴建柱又步入唐楷视界。对沈老先生的心摩神追,一直持续到八十、九十年代。诚如斯言,艺术的感觉有时说不出来,不知哪一点上触动心灵,却永远忘不了。好在哪里,有时用语言不易表达。
    说到吴建柱书法的水准和定位,他只谦称十分爱好写了多年而已,不敢妄估水平,更不敢妄自称家,一句话,就是一个写字的。其实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山东省刚刚成立书法家协会时,吴建柱就是最早进入省书协的八个淄博籍会员之一,此外还有侯宇爽、杨震寰、王颜山诸先生等等。其中淄博书法家协会首任主席张云铸,对吴建柱特别看好。七十年代初,淄博市举办书画展,吴建柱以书法作品参展,作品在闭展后被张云铸“扣留”,挂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1974年,博山书画家4人在市展览馆集合,去江苏南京看全国美展,吴建柱初识张云铸。张说,“你是吴建柱?还是个小青年嘛!我还以为你四老五十了呢!来我办公室坐坐,你的作品就挂在我的办公桌旁边。”吴建柱进去小坐,张云铸一直十分客气,眼神里满是对后起之秀的欣赏和怜爱。那个年代,能在书展上抛头露面的都是些老先生,譬如薛梅村、王一川、于镜三,像吴建柱这样的年轻人可谓凤毛麟角。
    七十年代末,李玉衡先生从淄博市图书馆馆长位置引退,在博山成立颜山地区书画研究会,请淄博市工人文化宫的王颜山先生负责书法,博山文化馆的王烈先生负责绘画,分头组织活动。绘画的一干人马半途而废,书法的活动下来,全仰仗于王颜山先生的勤勉热情。路长存、吴建柱、张元胜、蒋正和、赵增儒,都是书法沙龙的常客。一周两个晚上,他们聚集在工人文化宫那张大案子上,钻研纸张笔墨,切磋真草隶篆及其轻重提按、起承转合。年轻的吴建柱骑一个破大飞轮脚踏车,下白虎山,上峨眉山,从城北跑到城南,却跑得最是带劲。
    在书法造诣日渐精进的时候,吴建柱的绘画也渐入佳境。
    早在1957年,应外贸部门的提议,为内画画面牢固计,博山内画老艺人把陶瓷釉彩引入内画创作。在试制内画鼻烟壶烤彩的过程中,薛京万先生根据绘画颜料由国画颜料向釉彩颜料的改变,尝试淘汰鼻烟壶内画有史以来的尖钩竹笔,使用狼毫毛笔作画。毛笔的使用,与其说适应了釉彩颜料的要求,不如说为中国传统文人画进入烟壶开辟了崭新的领地。毛笔宜书宜画,能工能写,细如纤丝,粗能泼墨,传统中国画的线法、皴法,在鼻烟壶内壁上得到前所未有的生动施展,极大地提升了鼻烟壶内画的表现力。可是,并不是所有的内画艺人都能在壶中挥洒自如,原因很简单,在内画毛笔问世以前,为迎迓这一划时代工具革命而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人,寥寥无几。奇迹和幸运再一次降临到吴建柱的头上,他为内画艺术而生,而内画工具的每一次进步,都为吴建柱插上飞跃的两翼。
    吴建柱小时候就对画画情有独钟。他的高小在北关小学就读,老盼着一周一节美术课,平素还主动帮老师画画黑板报,写写标语。各种画谱总是堆积在家里的书桌上。1959年,吴建柱高小毕业,去淄博三中报名填表,老老实实把父亲那要命的47天填进了登记表,中学录取榜上自然名落孙山。就重拾旧爱,让老人们淘换更多的画谱在家画画。画好一张,父亲就在画面上题字,得意之时,会信手署上“采石”二字,授作吴建柱的笔名,意在激励吴建柱,要像一个不辞疲累的采石头的苦力一样乐此不疲。14岁的一天,吴建柱如愿以偿进入琉璃厂学习内画,就在入厂之时,父亲告诫他要多读书,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没有出息的画匠。
吴建柱在绘画上受李左泉的影响最大,其次是光焰,再即张文堂的大公子张雪村。在内画组里头,学员们见到的画多是丁耀东先生的铺丝画。铺丝画,顾名思义是要在画面之上铺琉璃丝,以彰显琉璃制品的华丽,衬在底下的画势必要颜色够艳丽,笔墨够浓重,才好透过铺丝,被人观赏。久而久之,绘画老艺人便养成这样的绘画习惯,动辄大红大绿,提笔浓墨重彩,不好更改。吴建柱酝酿着改变。他钦慕中国绘画史上赫然在列的文人画大师作品,在章法布局、用笔用墨上,一心追随近代名家齐白石、潘天寿,并处心积虑地在壶中应用,六十年代即开始在壶里画文人画。
    李左泉先生的指点在吴建柱的心里,每每有醍醐灌顶之妙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作者:刘培国先生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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